“就算你打南燕那一场战争,也是胜得极为惊险,你本人也差点死在慕容垂手下,若不是慕容兰舍命救你,没有站在黑袍这一边,可能就是你身死兵败了,打北魏,只会更难,你不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将之击灭,却要坐视北魏平定内外的叛乱,重新强大起来,我不明白,以你这样的大兵家,会犯这样的错误。”
刘裕平静地说道:“我没说完全不打,按兵不动几年,而是说,与北魏开战,会是全面大战,一发而不可收拾,不是我可以决定战争的规模,以及何时停止的,就象打南燕,我也没有一开始就做好直接灭了南燕的打算,说实话,我最初的目的也只是希望夺取南燕的大岘山南之地,再以钱粮布帛赎回被南燕掳去的百姓,当然,这需要诱南燕的部份主力部队,在大岘山南与我打一仗,在这里作战,敌军背山而战,补给粮道困难,都要通过穆陵山道,不可持久,如果是决战,又没有大片的平原可供其骑兵主力迂回,我可以充分利用淮北山南多山,多河道的条件,步步为营,耗也能把燕军耗死。”
贺兰敏冷笑道:“那看来你得感谢慕容超,或者说感谢黑袍本人才是,当时公孙五楼可是不赞成在临朐决战的,是想要坚壁清野,诱你入青州后再断你的粮道,这样一来,就是你说的这个战法的反过来了,变成你背山一战,进退失据!”
刘裕微微一笑:“是的,所以当我通过大岘山道,发现敌军没有坚壁清野,地里尽是即将收获的粮食时,我当时就额手向天,感谢上苍,慕容超,公孙五楼这些不过是蠢才,但慕容垂作为大兵家,居然也犯这样的错误,当时如果我知道实际控制南燕的是慕容超,我绝对不会越过山道,进军南燕的,现在想来,仍然是非常庆幸,慕容垂大概是有把握以骑兵将我彻底击溃,这才选择了放我过去决战,可能是他搞天道盟的这些妖法邪术太久了,吃饭的打仗能力在退化,或者说,他已经想象不到,我们南方晋军的战斗力已经提高到了这种程度,足以在正面战场上打败他们慕容家的铁骑!”
贺兰敏淡然道:“是的,我感觉慕容垂在最后的那段时期,已经不怎么去管军国大事了,全是在弄天道盟的那些返老还童,修仙问道的邪术,还让他差点就得手了,最后在和你决战时,他居然已经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如果有这样的本事,那确实不用太在意人间之事了。只是我一直也没明白,若是他一心修仙向道,想着长生成神这些事,又何必要来招惹你呢?”
刘裕微微一笑:“他说是要跟我合作什么的,可能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,对了,之前你不是说,我身上的那个,呃,那个东西,可以助你能预见未来吗?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,但慕容垂可能也需要类似的东西,助他完成登仙成神的最后一步,同样,斗蓬谢玄在面对我时,也是说过要求合作的话,所以,黑袍慕容垂应该是想俘获我,然后逼我助他成神吧。”
贺兰敏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你这样说倒是没问题了,从斗蓬谢玄的情况来看,最后在你面前灰飞烟灭,应该是只靠他的力量,成神失败了,也许,他们直到最后的关键一步,也就是中原道家们说的这种渡劫什么的阶段时,才发现是需要你的相助,这才会想办法诱你前去。只不过,你不仅不肯合作,而且直接把他们给灭了,若是早知如此,说不定他们会更早提前下手呢。”
刘裕平静地说道:“天道盟应该是个源自上古的修仙门派,一直隐藏于历史的纪录之外,搞各种妖法邪术,为的是自己修仙成神,而那些成了神的邪神,好像也仍然是需要人间的信徒们,供应香火,甚至是以活人祭祀,让他们得以维持生存,贺兰夫人,你也曾经是贺兰部的萨满,是不是有这种以活人,或者是以牲口献祭的仪式,来完成种种不可思议的结果呢?”
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,眼中泛起了泪光:“预见未来这些萨满法术我可以做到,但老实说,以活人献祭,求得祖先的法力回报这些,我没有学习到这样的法术,也许跟我少女时期就离开了部落,到了独孤部当了巫女有关,我师父,也是我的姑姑还没来得及教我这些禁术,但我是隐约知道,可能是有这样的法术的,只不过我不会而已,后来我给黑袍收为使徒,进了天道盟,这种部落的萨满之法,也就此中断了学习,贺兰部灭亡的时候,我姑姑自焚而死,所有萨满弟子,也都与贺兰部玉石俱焚,一起灭亡了。”
说到这里,贺兰敏看着刘裕,正色道:“其实,草原上的部落,最重要的就是祭司与萨满,就象你们中原的士族,世家一样,这些人其实是控制了部落的传承,代表了和祖先的勾通,很多源自上古的部落,是有各种的法术,仪式,来取得祖先的保佑的。”
“也许我们不会书写,没有文字,但是通过历代祭司和萨满的传承,我们是可以把部落的历史给纪录下来的,如果一个部落连萨满祭司也没有了,那就差不多是真正要灭亡了,族人拆分这些,以后还可以再聚集旧部,但要是祭司没了,那这个部落就再也无法重聚,拓跋硅毁灭我们部落的方式,就在于把我们的所有萨满祭司也消灭,从此我们贺兰部,已经没有复兴的可能了。”(本章完)